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鸟岛与狮山-窥探秘鲁柏斯卡国家保留地
李 丁
秘鲁位于安第斯山脉和太平洋之间，以壮丽的海岸线，无垠的戈壁沙漠和悠久神秘的古文明，成为极具魅力的旅游国度。
秘鲁帕拉卡斯国家保留地（Paracas National Reserve）沿着南太平洋海岸线，建立于1975年，总面积34万公顷，包括帕拉卡斯半岛， 波斯塔斯岛（Ballestas Islands，又称鸟岛）及其海域。这里是地球最富饶的鱼场之一，连绵的海岬参差地伸进无垠的海面，繁衍着几百种鱼类和海洋生物， 包括鲸鱼和海豚。波斯塔斯岛生活着不计其数的鸟类和海狮，是世界最大的海狮栖息繁衍地之一。
清晨，我们前往鸟岛附近的的EI Chaco码头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，未见大海就已触摸到海的气息。港口水面荡漾着许多大小不一， 形态各异的船只，当地渔民率领着一群鹈鹕在浅海里捕鱼。那鹈鹕个头又大又壮，或昂首挺胸于船沿，或追波逐浪于水面，突然展翅猛扎进水中，我们还没反应过来，它已经叼着一条鱼飞回渔船邀功去了。
从码头乘快艇出发，途经一座陡峭的沙山。沙山一侧雕刻着一支枝形烛台（或者说像仙人掌），它的年代和用途至今仍然是个谜。 快艇导游说：沙山高500米，烛台高177米，这是16 - 17世纪雕的，用来为远航的船只导航。但是1530年代西班牙人已入侵秘鲁，为何不修一座导航灯塔更简单？为何没有文字记载？ 陆地导游却说它是2000多年前，由制作纳斯卡地画的古秘鲁人所作的，用途不明。两种揣测结果大相径庭。奇怪的是，海上风浪那么大，即便它只有几百岁，海风日夜吹拂，图案为什么不会被沙山刮起的沙子逐渐淹没？导游说：沙山东西朝向，这一带劲吹东风，而烛台刻在在西侧，背后有一堵保护墙挡风，沙山底部就是海，能保持烛台潮湿不变形。烛台静静地等待谜底揭晓，也许留下谜团更能吸引游人。
快艇只能靠近鸟岛，绕着海岸转，不能登岸。鸟岛包括最大的北岛（64公顷），南岛，中岛和六座礁石，全是从海底上升的裸露岩石，突兀嶙峋，悬崖绝壁。 岛上没有任何植被，岩石上覆盖了厚厚的白色鸟粪，就算让游人上岸，也无路可走。由于海水侵蚀，岛上穿凿出许多随心所欲的天然洞穴、隧道和拱门，地质景观非常壮美，也为鸟类、海狮提供了天然庇护所。
快艇驶近波斯塔斯岛，无数鸟翱翔在海面，几乎遮天蔽日，尖叫声啁啾声不绝于耳，盖过海浪冲击悬崖的波涛声，这儿真是海鸟的天下。鸟儿挨个排队，稠密地栖息在峭壁上， 山顶 上，在岩石每一处深洼和裂缝里，以至于整个海岛好像是活动着的。用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山颠的鸟儿以用各种各样的姿势站立着，尽量伸直头颈， 使身体在陡峭的石尖上保持平衡。岛上没什么鸟巢，海水穿凿出的洞穴就是天然的巢。
岛上生活着150多种鸟类，数量最多的是各种海鸥，大嘴巴秘鲁鹈鹕（Peruvian Pelican），白肚皮红嘴南美鸬鹚（Guanay Cormorant）， 秘鲁鲣鸟（Booby）等。还有红嘴红爪的灰色印加燕鸥（Inca Tern），眼睛下方有两撇滑稽的白毛，它们能够飞行很长距离。濒危动物洪堡企鹅（Humboldt Penguin） 和粉红色火烈鸟也在鸟岛安家落户。洪堡企鹅个头比南极企鹅小多了，看着这些小家伙挺着圆圆的白肚皮，晃动着俩短翅膀，踉踉跄跄地在岩石上晃动，多惹人怜爱。 观赏群鸟戏海、万鸟争鸣的迷人景观，让人强烈感受到波斯塔斯岛涌动着勃勃生机。
这一带海域年均水温14°- 16℃，海狮们对波斯塔斯岛情有独钟，在此安营扎寨，作为栖息地和繁殖场。海狮本是是史前陆地哺乳动物的直系后裔， 几百万年前，不知为何回到了海洋，他们的身体结构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，脚爪慢慢变成了鳍，体格也逐渐改变以适应水下捕猎和防卫， 流线型的光滑体型使他们在水下非常灵活。不过海狮与陆地的纽带没有完全被割断，他们每年都要回到海滩上2 - 3个月，进行繁殖和交配。
别看海狮憨态可掬，其实这里竞争激烈，充满暴力。占据领地的是一群身体强壮的雄海狮，骄傲地日夜守护自己的领土。雌海狮们带着去年夏天怀的身孕， 在汹涌的海浪里挣扎着前进，陆续来到这里分娩，每年只产一胎一仔。小海狮生下来一个星期，雌海狮就进入持续将近24个小时的发情期。一只雄海狮可占有多达十几只雌海狮。
一大群没有领地、无家可归，又到了性成熟年龄的年轻雄海狮想要得到交配的权利，就从海上向这片领地发起进攻。要赶走入侵者，一场恶战在所难免，任何一头雄海狮都必须参加激烈的争斗， 只有最强壮者才能赢得交配的权利，成为新一代幼仔的父亲。在争斗中，多数雄海狮或被无情地赶出领地，或死于非命。失意的雄海狮们年龄多数在六到八岁之间，只能在岩石上聚集， 舔舐自己的伤口，无奈和沮丧不时化成暴力行为，小海狮如果落到年轻的单身雄海狮手中，便成了牺牲品，厄运难逃。
我们在海狮生崽不久到访，岩石上下密密麻麻挤满了无数海狮，数量之巨大，气势之壮观，令人怀疑眼前所见是否真实。整个海滩就是一个大哺乳场，棕色的母狮亲昵地拥抱着黑黝黝的小崽， 舔着它，用胡子蹭它，或哺乳，或背着它随着涌向沙滩的层层波涛游泳，嬉戏欢乐，尽享天伦之乐，动物的母爱同样伟大，给我们难以名状的感动。海里的狮子也会吼，我们可是头一回听到。 雄狮粗野的吼叫，母狮呼唤孩儿发出低沉的“哦哦”声，新生儿用稚嫩的“也也”声回应，无数海狮集体呐喊，吼声震天，那阵势比足球场上进球时的欢呼声还热烈。
身临此情此景，更能体会在生命的长河中，动物是和我们共同漂泊在地球上的种族，和人类一样是地球的公民，有权和我们共享地球资源。人类按照自己的意愿主宰世界， 造成了地球上每天都有上千种动植物在灭绝中。如果有一天，地球上只剩下人类这唯一的物种，人类还能延续多久呢？
从19世纪起，帕拉卡斯保留地就是秘鲁重要的经济区，鸟粪被收集出口欧洲作肥料，曾经是秘鲁最主要的外汇收入。现在，在有地下水的地方，当地人也用鸟粪来改造沙漠成农田， 种植耐旱的葡萄，柑橘等。由于频繁收集鸟粪，胆小的洪堡企鹅数量已大大减少，我们看到了算是幸运。
码头小镇人家多以出海打鱼为生，生活贫穷。小镇好像建筑工地，堆砌在一起的房屋几乎都是不封顶的未完工程，外墙坑坑洼洼的，每根柱子都朝天裸露着钢筋，似乎随时准备再往上盖， 但是没钱。家家户户屋顶都有储水罐，沙漠小镇每天只供水1-2小时，用水主要来自安第斯山脉每年三个月雨季的雨水，和山上融化的雪水，这一带几乎不下雨。
由于开发鸟岛旅游，上午码头上人声鼎沸。民间艺人弹着洋吉他，吹着印第安排箫，演唱着优美婉转，带点西班牙和意大利民歌旋律的秘鲁民歌，和来自他乡的客人分享着旅游的快乐。 还有原住民印加人的后代出售手工艺品，用老葫芦硬壳雕刻的工艺品很不错。秘鲁人是印第安人和欧洲白人的混血后代。从11世纪至1532年，雄踞南美洲的印加帝国是以秘鲁为中心的， 在利马以外地区见到的秘鲁人个子不高，皮肤黝黑，带着更多的印第安人基因。
码头和小镇餐馆的螃蟹、海螺等海鲜，货真价不贵，可以乘机大饱口福。听说还有海龟肉，菜单上没写，他们可能知道海龟是受保护的。
原载《旅行者》第118期第156-159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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